北京70条胡同年内实现“不停车”

首都图书馆B座9层，阳光透过(tòuguò)落地窗照射进来，已向读者开放整整(zhěngzhěng)两年的“四合(sìhé)书屋”日前迎来了他(tā)的主人——91岁的著名历史学家阎崇年先生。阎崇年现在依然坚持一周工作七天，但还是头一次面对媒体详尽讲述“四合书屋”的点点滴滴。他轻抚书柜，翻看手稿，检索凝聚着几十载心血的读书(dúshū)卡片。每一本书、每一张卡片、每一个物件，在5月的阳光中汇成一首动人(dòngrén)的时光交响曲。 上图(tú)：阎崇年正在翻看读书卡片。本报记者 崔家宁摄 “四合书屋”位于首图北京地方文献阅览室内，2023年5月13日向读者开放。阎崇年(yánchóngnián)说：“我感谢首都图书馆接纳(jiēnà)了(le)我，把我的四合书屋按原样搬了过来。” “雍正皇帝的书房(shūfáng)叫四宜书屋，乾隆皇帝的书房叫三希堂，中国古代文人的书房都有自己的名字(míngzì)，我也想给自己的书房起个名字。”阎崇年看过无数(wúshù)历史人物传记，总结前人得失，他探究出一个关键词——“四合”，即“同天合，同地合，同人合，同己合”。他认为凡成功者无不(wúbù)顺应“四合”，失败者无不违背(wéibèi)“四合”，“四合书屋”于是(yúshì)成为他书房的名号。 走进书屋，看着相伴多年的藏书、手稿、书柜、书桌(shūzhuō)，阎崇年面露欣喜。驻足在百衲本“二十四史”前，他翻动《史记(shǐjì)》《汉书》，不免忆及往事——当年(dāngnián)到图书馆看“二十四史”需要开介绍信，管理员戴手套拿出来，读者要戴手套才能阅览(yuèlǎn)。“现在不一样，如果读者到四合(sìhé)书屋来看书，跟管理老师说一声就可以了。” 拥有百衲本“二十四史”是阎崇年年轻(niánqīng)时就有的梦想，但(dàn)直到2023年才得偿所愿。“二十几岁就想买(mǎi)，但一钱不够，二没地儿放。”2023年参加中国书店成立70周年庆典时，梦想触手可及(chùshǒukějí)，但听闻一套要60万元(wànyuán)时，他再次陷入沉默。机缘巧合，阎崇年通过朋友引荐结识两位民营企业家史超和阙超，二人都是阎崇年《百家讲坛》的粉丝，听闻阎先生这一(zhèyī)梦想，两人商议合力买下(mǎixià)，以阎崇年名义捐给首都图书馆，让它与万千读者谋面。而中国书店也为了(wèile)这项公益事业，将售价打折降至40万元。 四合书屋墙上，国画家马振声的《杜甫登高图》气韵生动、书法家苏士澍的《望岳》笔力遒劲，书画家赠予阎崇年的佳作(jiāzuò)，都是(shì)“以文会友”的生动见证。这里每一本书、每一个物件都有来历，都有故事(gùshì)，连书桌下铺的羊毛地毯都藏着往事(wǎngshì)。阎崇年回忆说，地毯是从(shìcóng)蒙古国首都(shǒudū)乌兰巴托(wūlánbātuō)运回北京的，当年去蒙古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，他听从当地人建议来到中国(zhōngguó)援建的百货大楼，一眼就相中了它，“当时这种纯羊毛地毯北京要2000元，当地只要400元。它也可以说是中蒙两国人民友谊的纪念。” 60余年专注“努尔哈赤(nǔěrhāchì)” 迄今，阎崇年(nián)(yánchóngnián)(yánchóngnián)不同版本的著作有100多种、论文600多篇，这1000多万字汇聚在26卷的《阎崇年文集》里。阎崇年说：“这是我60年的心血(xīnxuè)，总结了我在清史、满学、北京史等领域的学术成果。” “我研究(yánjiū)清史(qīngshǐ)，就从研究努尔哈赤开始。”在四合书屋的展陈柜里，收入《阎崇年文集》的《努尔哈赤传》校对稿正静待读者到来。很多(hěnduō)读者不知道的是，这部发端于62年前(niánqián)的著作，既是阎崇年进入清史研究的“入门券”，也承载着他对未来的美好期待。 60多年前，阎崇年听从中国科学院教授杨向奎的建议，从先秦史转攻(zhuǎngōng)清史，但到底如何(rúhé)研究，他心里没底。直到请教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主任白寿彝后，才豁然开朗，“他说树有根(gēn)，水有源(yǒuyuán)，清史的根和源就在清太祖努尔哈赤这里。” 从1963年开始，阎崇年(yánchóngnián)花(huā)了20年写就《努尔哈赤传》。他展示着1982年北京出版社的《努尔哈赤传》校样，纸张泛黄，红笔、蓝笔标注的校改随处可见。25万字的《努尔哈赤传》于1983年终获(huò)出版，朋友称他拥有了登上清史研究殿堂的“入门券(quàn)”。 阎崇年后来又结识了宋史大家(dàjiā)邓广铭(dèngguǎngmíng)先生(xiānshēng)，邓广铭所著的(de)《岳飞传》《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》，每10年必修订一次。“邓先生说(shuō)好书如果能修订3次，30年就一定是传世之作。”阎崇年深受震撼，1993年、2003年、2013年、2023年，《努尔哈赤传》每隔10年进行一次修订。阎崇年说，“老天爷赏识我的话，我想2033年进行第五次修订，那个时候我就100岁(suì)了。” “这(zhè)是我读《尚书》时做的笔记。”四合(sìhé)书屋陈列柜里还展陈着阎崇年用(yòng)钢笔工工整整写的一张(zhāng)张读书卡片，其中最早的“诞生”于上世纪60年代。阎崇年说，几十年来，像这样的读书卡片他(tā)写了几万张。这几万张卡片，有的是阎崇年在图书馆摘抄(zhāichāo)的，有的则是在中国书店站在书架前抄的。他难忘在中国书店抄书的画面，一大早骑车奔往书店，随身带的窝头搁在炉沿上烤(kǎo)着，铁壶在炉子上冒着热气，寒冷的冬天充满暖意。 “那个时候没有电脑，没有网络，也没有数字化，完全靠手抄。”关于这几万(jǐwàn)张卡片的(de)管理、查找，阎崇年(yánchóngnián)摸索出一套办法。比如他将与北京历史有关的卡片放置一处，并细分故宫、颐和园、北海、太庙等类别，需要时就能很快找到。时光流逝，卡片容器也逐步升级，从鞋盒、木头盒、卡片盒，直到(zhídào)如今的卡片柜(kǎpiànguì)。 上(shàng)世纪90年代，阎崇年的抄书历史随着电脑普及逐步画上句号，“我是从四通打字(dǎzì)开始，286、386、486电脑一直这么追(zhuī)下来，现在追到数字化，追到AI。” 深耕学海(xuéhǎi)60余载，技术不断更新，但阎崇年的研究(yánjiū)宗旨未曾改变，“一是慎始善终；二是心一力一；三是求真求理；四是澡德日(zǎodérì)新；五是以师为范。”他打了一个比方，奶牛(nǎiniú)早上到山里去吃草，拼命吃上一天，晚上回到圈里不断反刍(fǎnchú)，最后才会产出牛奶，“学者也是一样，要日复一日地(dì)采撷、咀嚼、反刍、回味，不断地看书、做卡片，不断地思考、研究，不断地发表文章，最后结成的学术结晶就是(jiùshì)出书。” “我从5岁开始学认字、学写字(xiězì)，到现在80多年了，就没离开过书(shū)。”四合书屋里陈列各类图书6000余册(yúcè)，它们如同向导，引领读者进入一个学者的阅读人生。 “书，一直是我(wǒ)的生命所在(suǒzài)，也一直是我的乐趣所在。”总结自己80余年的读书体会，阎崇年一一列举了六条—— 读书增长知识，让生命的时间无限拉长，如同张元济先生所说，“人生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”；读书激发智慧，努尔哈赤出身贫寒，白手起家，他热爱阅读《三国演义》，在萨尔浒大战之所以得胜(déshèng)，正是凭借(píngjiè)智慧胜出；读书涵养性情，读书才能(néng)知书达礼(zhīshūdálǐ)，才能知进知止；读书利于康寿，据康熙做的统计，读书多(duō)了，贪欲少(shǎo)、内心平静、心胸开阔，自然有利于身体健康；读书能以文会友；坚持(jiānchí)读书，能建立书香家庭，阎崇年三个(sāngè)儿子皆热爱阅读，小儿子阎天从小就大量阅读，对家里(jiālǐ)藏书再熟悉不过，阎崇年常常按照他的指点按图索骥，屡次成功寻得藏书。 面对AI的横空出世，面对碎片(suìpiàn)化阅读成为常态，阎崇年自有独到观察。“智能(zhìnéng)文化趋势不可阻挡，我们应该适应，但同时我觉得AI也(yě)好，智能也好，数字化也好，都是掌握知识的工具，它不具有(jùyǒu)原创性，不具有原典性。不能代替原创，也不能代替原典。” “我们活着，就是为大家(dàjiā)(dàjiā)服务。我最后能够为大家服务的事情就是把我收藏的这(zhè)几万册图书陆续捐给首都图书馆。”阎崇年说，希望大家多来四合书屋转一转，看一看。